[原创·随笔]逝去的单次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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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逝去的单次元
没有人知道的梦境,在黑暗中不断绽放,即使在夜里也会明亮点燃的双眸,深深的隐藏在幻想之中,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这个只属于你的世界,在悄悄地崩塌陷落,却无力阻止,你感觉到了么?
1.>单次元之——虚与实的梦境
这是一个没有窗户的客厅,但是柔和的冷光依然能让你看清楚木纹墙壁边一只巨大的水族馆那样的玻璃鱼缸,你好奇地从旁边走过。一些细小的热带鱼——大约是孔雀鱼吧——正在水中无声无息地沉沉浮浮。这里是怎么了?光线会如此昏暗,照亮这个房间的的光源就是玻璃鱼缸,在玻璃鱼缸的对面有一组红木制的沙发,好像是一个来自上世纪的老人,蹲在那里阴沉地看着你。
继续向前走——阳台,完全封闭的阳台;这样的阳台在城市里很常见,但奇怪的是,你找不到能打开的窗户。透过阳台的玻璃向下看去,只有雾蒙蒙的一片,外面不知是下雪了还是起雾了。阳台的右侧有一扇小门,你推开门,来到一个出奇明亮的走廊。
这个走廊不知为什么充满阳光——它也是什么物质封闭起来的。现在想想,那里的阳光很可能是来自于墙上的一幅画:金色的稻田,褐色的小木屋,即将被阳光海洋淹没的一小角蓝天。这一定是一幅油画,因为这是外国油画很普通很常用的一种取景。画的对面是一张没有涂漆的木衣柜,你随手拉开一张抽屉,原以为会看见断手或者眼珠什么可怕恶心的东西,但是里面只有一顶破草帽,草帽下是陈旧的稻草。大概很久没有人打开这个抽屉了,你一边合上抽屉以便猜测着。
走廊通向一个无底深渊,等你的眼睛适应了这里的光线,才发现其实你站在楼道里。很破旧的墙壁,连昏暗的灯光也显得很肮脏,大概是属于某个小单元楼吧。这是怎么样的楼梯,在你面前纵横交错,有上去的,有下来的,有向左的,有向右的,你站在楼梯上,突然忘了自己是要上楼还是要下楼。
这个楼梯也是封闭的,只有平台最高处的一扇满是油烟的小窗户,上面还糊着报纸。
又是没有窗户的房间,又是没有窗户的走廊,这里豪华的像一座城堡,神奇地像一个迷宫,破旧的像一座古墓,你想看见的东西和你想要的东西应有尽有。但是你却在这里迷失了方向,一直在这里走啊走啊,穿过一扇又一扇的门,却从来没有走出来。
2.>单次元之——真与假的梦境
当某天的黎明到来,一粒清晨露珠在你眼睛中滴落,你一下子明白了这个世界,宛若一个初生的婴儿般睁开眼。
天空中飞过的是鸟儿,原来鸟儿是这个样子,以前你只是摸过一只鸟的模型,却不知道从天空划过的时候,她有如此轻盈的身姿,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优雅,洁白的羽毛映出淡淡的蓝色,最后消失在远处;哦,那是初阳,橙黄的初阳,如此温暖的颜色,竟然与你的想象别无两样,好像你一开始就知道,那种颜色就是橙黄色。你想跑出去试试能不能触摸它,一种神奇的物质却把你和那你熟知的自然隔绝开,他的光明冰冷而坚硬,你伸出手指,玻璃是这样的感觉,在记忆中像一堵墙,没想到看起来却是如此的透彻呢。
你站在晨昏的交界之处,风在你身后扬起翅膀。你看到了他,还有水,都是透明的,却有着和玻璃不一样的质感,阳光和水银一起从你手上滑落,你静静的看着他们,知道他们不会伤害你。阳光永远是活泼灿烂,水银却是迷人而妖媚;你用嘴唇碰触娇嫩的花瓣,脸颊拂过小兔柔软的皮毛,脚尖点在垂柳下的荷叶边,一圈圈涟漪就向远处荡去,你在努力记住这些感觉,都是记忆中没有却在今天一下苏醒的。
香甜可口的冰激凌让你忘记了这是冬天,装饰的热带水果让你爱不释手。你站在波涛汹涌的海岸边,白色的沙子也是自然的奇迹——它们竟然这么细碎,这么洁净!椰子树在海浪里扎根,你看到的是他水光迷离的影子,于是你淘气地冲上去
你队到行道树上的小彩灯也会惊呼,开心地不用去想它们到底是串联还是并联;有时候你却凝神着渐渐暗去的天空,思索那是不是梦境的起源。你执着地看着水蓝色的星星闪烁,去倾听那来自远古的召唤的声音。转而,你顽皮地跑开,绚丽的火烧云在你身后越来越远。这些自然的幕布,永远在下午4点壮丽而安静地燃烧。
树叶精灵悄悄踏着你的足迹,风精灵紧紧跟随着你的身影,你却毫无知觉地向前走去。没有人能看见他们,他们只会追随相信魔法和童话的人。
黯淡的街上灯流穿梭不息,来去匆匆的人涌在街头。坐在路边,你默默地看着它们,这些半透明的影子,都是很匆忙的样子,有些从公交车上挤下来,有些匆忙地挤上去,有些毫无声息地从你身边走过,根本没有发现你,急急忙忙地飘过斑马线,最后终于消失在你的视线中。这些可怜的生物,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忙什么,它们努力创造着,努力毁灭着,却没有发现身边的神奇。
你看着它们疲倦而冷漠的神态,然后,蜷起双腿,把脸深深埋在臂弯之中。
没有发现一双能看见精灵的眼睛;这些影子,只能看见你面前看不见的城市。
黑暗重新挟裹住你的。你是属于那个单次元的世界的精灵,被这个抛弃你的世界的尘埃湮没。
3.>单次元之——爱与泪的梦境
说到你的同伴,就不能不提到豆仔。
豆仔今年4岁,有一双黑的发亮的眼睛,你相信这双眼睛也能像你一样看到梦境。豆仔长久的坐在你身边,就像一个忠诚的护卫。你不知道豆仔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他柔软结实的皮毛是什么颜色,不过豆仔给你的感觉——你再熟悉不过的呜呜的鸣叫和温润的长吻——却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好像一开始,你们就是不可分割的一对。
当你大部分时间和豆仔在一起,互相依靠着,你们都是沉默的孩子。你能通过抚摸豆仔的头,感觉到他的心情,平和,沉思,幸福,忧虑。忧虑什么呢?豆仔,你们永远都会在一起,因为豆仔是最棒的导盲犬。
你和豆仔一起走在街上的时候,会特别有安全感。你只要说出你想去的地点,豆仔会负责把你毫发无损地送到。你甚至可以想象过马路的时候,豆仔站在你旁边,用他那双朦胧如诗人一般的双眸注视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挑剔地鉴赏着他们;狗都是天生的色盲,只能凭借训犬师教给他的方法判断是否过马路。
豆仔的世界会不会和你的一样,都是毫无光彩的黑白色?你幻想着一个没有形状的黑白世界。这么想起来,他和你的处境很是相像呢。你爱惜地帮豆仔清理皮毛,沾着肥皂泡的手拂过豆仔的身体,他的肋骨在湿漉漉的长毛下隐隐凸显。豆仔很温顺的站在那里,很温顺地看看你,只是有时候淘气般的甩动身体,把肥皂水甩到你身上。
坏豆仔!你拍一下他的头,他就安静下来。不用眼睛看,你也知道他的头在哪里。你们早已形成了心灵上的默契。
吹干自己的头发和豆仔的长毛,你们两个一起站在阳台上。凉爽的微风从你伸展的双臂下飞过,你又听到了藏在夜色中的精灵欢快的笑声——也许,那是远处某家窗边悬挂的风铃。你可以想象那些银色的欢笑在风中跳跃的样子,最后变成一些发光的碎片,镶嵌在天空。
或许每天的星星都是新鲜的,每天的星星都不一样呢。豆仔示意般的汪汪叫几声,好像想告诉你今晚的夜色多么绚丽,没有月亮,却有满天的星云和幽幽的紫光。你隐秘地笑了,不用说你也知道,夜空是什么样子的;因为那里,是梦境开始的地方,那里永远是你的世界,用世俗的眼看不见的世界,对它,你再熟悉不过了。
豆仔,回去了。你和他一起走下阳台。当习惯性地把身体靠在他深深时,你突然感觉到豆仔的不安。
为什么呢?你们曾经穿过那么多车流不息的马路,穿过嘈杂拥挤的人群,穿过寂静无声的夜晚,豆仔都像一个真正的勇士一样,毫无畏惧地保护着他的公主。可是,今天晚上,他为什么在发抖呢?
没等你准备好,地面突然可怕地颤抖起来。晕眩,茫然,恐惧,你紧紧地贴着豆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训练有素的豆仔明白,是地震。
黑暗的夜色突然坍塌了,在大脑思维一片空白之中,你只感觉到,豆仔正奋力带着你向前冲去。
4.> 单次元之——初与末的梦境
醒来时你孤独地躺在苔色的灯芯绒草地上,看到天空则永远是阴沉粗糙的旧帆布,淡蓝的几乎透明的丝绸是唯一一条穿过你小屋前的河。你把手放在水中,冰冷而温柔。你再水中看到一些水汪汪的小精灵,他们光滑的身体在你指间穿梭,银色的笑声随着水泡飘出河面。
你们来自哪里呢?你呆呆地注视着他们,口中喃喃地说道。
没有回答,他们的身体在水中消失了。
这里的白天没有太阳,只有即将下雨的帆布天空,有时候它饱含水分,低垂在你的头顶,你一伸手就摸到它们,是粗糙还打着补丁;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是谁给天空打补丁呢?不久它又重新升高,你摸不着它了。
有时候会下雨,会下很长时间的雨,整个雨季你只能呆在屋子里,看着野花从床单上长出,蘑菇覆盖整个桌面,毛茸茸的芊草拂过脚踝。你不知道怎么计算时间,或许是因为根本没有计算时间的必要,所以找不到一块表,屋外的天色也永远是阴沉的尼龙青,当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的时候,时间就会静止。
不下雨的晚上,月亮会出来,你坐在淡蓝丝绸的河边的时候,就能看到它在河对岸不远处;月亮大概摸上去很冷,它周围的灯芯绒草地上已经落上一层清辉的霜,很薄很薄,几乎没有存在感。你很想摸摸月亮,但一直没有这么做,因为它大概比你面前的丝绸河水还要冷。
你就像周围的一切,不受时间的干扰,一直这样安静的存在着,直到豆仔出现。
豆仔是一条金色的拉布拉多犬,你第一次看到他时候,感觉他就像太阳一样灿灿发光,他有着垂下的双耳,温顺的黑眼睛,缎子般的皮毛,完美的唇吻。他踏着灯芯绒草地,快步向你走来,亲昵地靠在你身边,喉咙里发出圆润的呜呜声,是你多么熟悉的声音。你一遍一遍抚摸着他的皮毛,从脑袋到后背,你知道,这也是豆仔喜欢的。趁你不注意,豆仔顽皮地从你腋下钻出,向远处跑去。
他衔起一块圆盘,像冰一样,却散发着皎洁的银辉。月亮,豆仔把月亮衔在口中,跳过丝绸小河,献宝一样把它放在你面前。
看着它,看着它,看着它。豆仔的眸子好像急切地对你说。你盯着月亮,让它的光辉灌入你的眼睛。
有那么一段时间,你的眼前一片漆黑,然后,出现一个小小的光点,光点越变越大,最后把你吞入其中。苔色灯芯绒的草地,阴沉粗糙的帆布天空,淡蓝色的丝绸小河,还有微微摇着尾巴的豆仔,都在你身边渐渐消失了。
你突然想起你是谁,然后,放声大哭。
原来不管怎样留恋,终究还是要回到现实的。
night.> 遗失的梦境
没有幻想,没有梦境,没有豆仔,只不过是迷失在城市中的普通女孩,总是喜欢幻想,然后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无法自拔。又是一段单次元的旅程,和幻想告别后,依然念念不忘那看不见的精灵、美丽的夜色和可爱的豆仔。
因为你长大了,单次元的幻想世界就离你越来越远,终于有一天,即使是站在城市最高的天台上,也寻不回遗失的昨夜。
第一次月考紧接着是全市会考,听听这名字,好像二战从来没有结束,只不过是战场发生了转移而已。你有多长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很累,累的浑身发痛,但是躺在床上的时候,却还是辗转难眠。担心听课是否专心,担心笔记是否完整,担心复习是否完成,担心作业是否装在书包里,担心明天上学会不会迟到……你在这些担心之中心惊胆颤地睡着了,梦里却还是上课铃声,还是一份份考试卷。
随着你召唤而来的独角兽,永远绚丽的难以想象的魔法棒,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诡异而神秘的森林,空旷辽远的紫色星空,延伸至脚下的漆黑的海面,完全被你遗忘,只是在看到曾经信手涂抹的小画片时,才能依稀回忆起你那曾经繁盛一时的单次元世界。无论你再如何努力,晚上梦见的也只会是考试或者与考试有关的事情;其实你心里很清楚有一个地方,那个会创造奇迹的小小魔法师再也回不去了。
梦境已逝,擦干泪水,握在手心里的,除了那份只有自己明白的记忆,或许还有一份自己也无法察觉的敢于适应现实的坚强吧。
可是,你到底在追随着什么东西?连你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在这股力量的推动下,茫然地向前走去,永远无法回头。
这就是成长啊,一条飞快流淌的河,左岸是无法割舍的幻想,右岸是一直憧憬的未来,中间流过的,是年少时隐隐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