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i

人總是在失去後才懂得後悔，但卻總忘記要在擁有時要珍惜.....

小時候
妳總是叫我豆子兒
總愛把我放在妳的腳下
對我說一件件的往事
教我唱一首首的童謠
叫我鸚鵡學舌似的
跟妳
背那一首回文歌
唱那一支友誼歌
一遍遍的
唱著

妳代替著父母
照顧年幼的我
用布給我做衣服
給我煮我愛吃的
在炎熱天給我搖扇讓我入睡
把我背起四處去
在我最初的記憶中
沒有父母
卻
有妳的身影

兒女長大往外飛
因工作關系
把女兒放到這兒要妳照顧
妳非但沒有埋怨
更把我和表妹照顧得無微不至
當我倆吵架
妳卻愛看我倆打枕頭大戰
然後因太累又擁在一起睡覺
笑笑的給我倆蓋上被子

長大了
父母把我接回家
在每星期來探望妳時
你總喜歡把我拉住
訴說我小時候的事
把神台的燒酒當水喝
辣得哭得像隻小豬
貪玩把玩鐵門夾到手指
哭得嘶聲力竭
突然呼吸困難去看醫生
坐在椅子上邊咳邊哭.....
我覺得很羞
妳卻回憶得準準有味

我漸漸長大
開始穿不下妳做的衣服
妳就不再用布做衣
卻開始送我小布袋

妳身體開始衰弱
眼睛有毛病
當我把手放到你眼前
問
「你看得到我麼？」
「唔，看得到」
聽到妳這樣回答
我會鬆一口氣

因為妳身體愈來愈差
又患上了老人痴呆症
媽媽只好送妳到老人院
每次回到妳的家
看到小時候的物件
最愛的奶瓶
破舊的桌椅
早已穿不下的小衣物
總會想到妳照顧我的日子

請妳一起去茶樓喝茶
妳總不吃東西
每次看到妳總比前一次瘦
我的心
一點也不好過

這個月
移民外國兩個女子中的長女
帶著我表妹回來
她倆兩年才回來一次
明年可能是個例外
因為妳明年是八十歲大壽
說起來
我好像很久都沒有跟妳上過茶樓
就在暑假完結之前上一回吧

今晨四時我被電話聲吵醒
聽到母親接了電話
隱約聽到「姐姐打來」之類的話
心中一緊
接著父母就外出了
我只能在被窩中
祈求著不會有事發生
迷糊間就睡著了

早上九時
沒有人叫我
我卻醒來了
不久媽媽就打電話來
告訴我
「她... 走了」
聲音很平靜
我心中也很平靜
掛電話後
眼淚
流下來了

當時為甚麼
為甚麼知道父母接到電話
我不起來
要求跟著去
為甚麼我會讓這最後的機會遛走
後悔
很後悔


「人總是在失去後才懂得後悔，但卻總忘記要在擁有時要珍惜.....」


心中響起這句話
平時總把這句掛在口邊
現在才知道
原來自已
也有這樣的一天

這不比
「早知就努力一點讀書了」
「如果不買這個就好了」
之類的無聊事
這
是我最愛的人之一
她
是世上無人能替代的人

人死了
會到那兒去
那兒
有沒有妳愛吃的東西
有沒有妳愛坐的椅子
有沒有妳愛唱的樂曲
有沒有......
一個叫小豆兒的孩子
坐在妳的腳下
聽妳說一件件的往事
學妳唱一首首的童謠
鸚鵡學舌似的
跟妳
背那一首回文歌
唱那一支友誼歌
一遍遍的
唱著



我外婆今晨離世了，今天一整天都我看起來很平靜，其實是因為我已習慣了不要把感情放到臉上，臉上只要笑就好了... 這也是她教我的。這種事發生在別人身上，我懂得去安慰他；但現在，我只覺得很累......

記住：
不要待失去，才懂得後悔.......